原|2024-12-20 21:13:40|浏览:57
以儒学为精魂的国学,包蕴大量积极的、超越性的思想构件,但它毕竟是农业社会的产物,作为一种文化精神,国学在历史形态上属于“前现代”,因而不可避免地具有历史的局限性和种种缺陷 国学的文化精神要在现代社会重新焕发生机和活力,就必须从传统形态向现代形态转型;国学潜在的多重价值要真正被当代人类充分合理地开发利用,就必须经过创造性转化,依托现代社会的载体,融入现代生活的洪流。 事实上,国学的现代化指向早已成为思想文化界绝大多数人的共识。需要继续探讨的问题是实现国学现代化的路径。此处仍以儒学的现代化为例,略述己见。 关于儒学现代化的路径,各派学者尤其是现代新儒家发表了许多有价值的见解。笔者认为,以下三条是不可或缺的: 第一,双重批判。任何一种思想体系,其生命力主要不在于它曾经拥有多少真理,更不在于它拥有不可亵渎的神圣光环,而在于它始终能够与时俱进,与世俱进,不断地在肯定中自我否定,在保留中自我更新,在传承中自我创造。而批判恰恰是思想文化在扬弃和发展过程中的必要环节。批判包括外在批判和自我批判两种基本形式。 考诸儒学发展史,明清之际早期启蒙思想家对宋明理学的批判,曾经在封建社会的历史语境下将儒学推向启蒙的高峰,应视为儒学第一次带根本性的自我批判。而“五四”新文化运动对儒学的批判,则是第一次带颠覆性的外在批判,并成为中国文化现代化的起点,同时也成为儒学现代化的起点。因为正是“五四”新文化运动的外在批判,从反面启示、逼迫和激发了现代新儒家提出“返本开新”的基本命题,对儒学产生“置之死地而后生”的效应。正如当代新儒家的代表人物杜维明所说,“五四”时期中国一批最杰出的知识精英对儒家传统的批判,对儒家传统的继续发展是非常重要的,没有这种严格批判,不把儒家的阴暗面暴露出来,它的真正价值就难以体现。故此,杜维明提出了儒学的“深度反思”和“知识分子群体批判的自我意识”等观念,彰显了海外当代新儒家的某种现代眼光和前沿视野,并为儒学现代化提供了一种动力。 如同其他古老文明一样,儒学发展的历史辩证法就是如此:对它的缺失了解得越全面,它的正面价值就越能确切地把握和充分地开发;对儒学的批判越彻底,它就越能浴火重生,保持恒久的生命力。 第二,文化对话。在全球化背景下,当今世界各种文化互相撞击,互相交融,跨文化对话成为一大趋势。面对这种格局,儒学决不能独守一隅,自绝于世界潮流,远离当今文明,甘当“失语”的思想孤儿,而应冲出历史的尘封,扑向浩瀚的世界,担当文明交流的使者,在与当今各种进步文明的对话、交融中,自我更新,自我超越,自我现代化。 儒学历来倡导和而不同,秉持思想流派交融,尤其是宋明理学,既以孔孟为宗,而又杂糅佛老,纵横千古,会通百家,终将儒学推向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。而今,西方文化固然需要儒学,但儒学更需要西方文化。儒学在走向世界进行跨文化对话的征途中,要积极回应各种挑战,自留精华,自弃糟粕,取人之长,补己之短,用西方的智性理性弥补自己德性理性之不足,用西方个体本位、感性本位、权利本位的人文主义弥补自己群体本位、理性本位、责任本位的人文主义之不足,等等。如此,儒学才可能自立于世界文明之林,保持和展现自己的活力和魅力,并为人类文明增添新的动力。 第三,现代阐释。王夫之诗云:“六经责我开生面。”对儒学经典进行现代阐释,是儒学现代化的又一路径。所谓现代阐释,即运用现代观念、现代方法、现代话语对儒学文本作出创造性的解读和阐发,对其范畴、逻辑、意义进行重组重构,而又不完全游离文本原意,从而在古代儒学的母体中诞生现代儒学。或如一位学者所言:“经典诠释,意在转达古人的意思,保存文本的原意,使之代有传接、勿令断绝;更在于立足不同时代,应对环境变迁,掘发新意,逼显所蕴,发扬光大其精神。”此即儒学诠释学的基本意义。虽然现代新儒家能否完成儒学“返本开新”的使命,尚是一个未知数,但他们的创造性阐释,却为儒学现代化拓展了一个并不狭小的空间,预示了一种并不暗淡的前景。 总之,儒学应该而且可能现代化,整个国学都应该而且可能现代化。而现代化的国学则构成当代中国文化建设的深厚基础。